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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樓的天臺上,男人身旁坐著另一個女人。

 

女人是他的青梅竹馬,他們從小就互相分享祕密、互相訴苦、互相依靠。

 

如今也不例外。

 

你最近很不對勁,你到底怎麼了?是因為他嗎?女人一臉擔憂的問著他。

 

他看了她一眼,緩緩說出女人詢問的答案,就像以往一般。他們從不互相隱瞞。

 

他要結婚了。他說。

 

五個字,卻讓女人宛若被天打雷劈一般,只是愣愣地看著他。

 

為什麼?他不是說他愛你嗎?你們不是在交往嗎?眼裡滿滿的不可置信,女人是他身邊少數知道他有個同性戀人的人,也是少數在知道後毫無偏見、盲目地支持他的人。

 

回想起來,男人其實只告訴過女人他的交往對象的事,剩下的似乎什麼都沒提過。

 

於是灌了一口手中的高級咖啡——女人請的——他悠悠開口,訴說著他和他的故事。

 

那是他在國外讀大學時候的事了,那年他才十八歲,他遇見了他,他生命中的他。

 

在某個下著大雨的夜晚,他在路上遇到遺失雨傘,又不幸迷路的青年。

 

因為對方要去的地方正好和他同方向,所以他也就順其自然地替對方撐了一路的傘,送青年抵達他的目的地。

 

之後,他莫名地發現他總是會三不五時就遇到青年。

 

青年告訴他,他是最近搬過來的,他說請多指教,他也回他請多指教。

 

後來他們意外得知原來他都來自同一個地方、讀同一所學校、同一個科系。

 

他們成了好友,他們無話不談。

 

在青年向他告白以前,他曾不認為自己會和同性交往。從來都不。

 

那天也是下雨天,他就在站在雨中向他告白。

 

就像當初他在看到從遠處走來的他時,詢問他能否幫自己忙一樣。

 

好。過了很久很久,他才答覆青年。

 

連他也不知道為什麼,明明沒有想過自己會和同性交往、明明從未料到他一直視為好友的青年會喜歡上自己,偏偏他就是答應了他的告白,以及、交往請求。

 

當天夜裡,他就打了一通遠洋電話給在地球另一端的女人——當時還能算是女孩,畢竟他們都還沒大學畢業。

 

電話另一頭的女孩只是靜靜聽他說,從頭到尾沒插過話。

 

等他口乾舌燥,停下等待她那不知道是支持是反對還是鄙夷的宣判。

 

然而女孩只是用著有點沙啞的聲音跟他說恭喜。

 

他問她她的聲音怎麼了,她說她只是太高興,高興他終於找到一個可以照顧他、對他好的人,這樣她不必每天提心吊膽的擔心他那太過天真的個性會把自己搞死,然後她又得接電話去給他收屍。

 

當時他只是笑罵她太過分,如今他卻覺得那句話之中或許有什麼含意,只是至今,他還是沒搞懂她的意思。

 

那之後他們就像每一對戀人一樣,熱戀、整天膩在一起、感情開始降溫、吵架、冷戰、和好、再一起走下去。

 

就像許多人一樣。

 

在普通的日常生活中,時間總是流逝的特別快,簡單來說:光陰似箭。

 

然後,大學畢業了,他們和同樣出國留學,只是在他對面的女孩回家了。

 

她的班機正好比他們早一班到,而她下飛機後就直接在機場大廳等他們。

 

當他們見到面時,他心想,女孩也變成女人了,她也長大了。他也長大了。

 

她看著他們,他總覺得她的眼裡似乎有著什麼,他沒看懂。最後女人也只是朝他的戀人一笑,說他就拜託他了,然後上前給他一個久違的擁抱。

 

她說,要幸福。

 

然後她轉身走了,什麼也沒說、什麼也沒做,就這樣走了,只是在最後像是想到什麼,回頭告訴他,他母親為他準備了晚餐,叫他記得回去吃。

 

最後他還是跟雙親攤牌了。

 

父母雖然為此毒打他一頓,但也在他幾年的堅持下逐漸同意他們的事。

 

青年知道後跑來罵他傻,他說,他愛他。

 

那個青年說他愛他,這樣就夠了,他要的不過如此。

 

他一直喜歡窩在他懷裡,青年身上有種淡淡的清香,水的青香。那會讓他想起他向他告白的那個晚上,還有他們相遇的時候。

 

他從沒那麼感謝過上天和命運。它們給了他和青年相戀的機會。

 

自從他在那個下雨的夜晚打遠洋電話給她,就一直會定期用電話,或是直接將人約出來,他說,她聽。

 

每次出來,他們總是約在咖啡廳,然後每次都是女人請客。

 

他總會說著自己戀人又怎樣,自己又怎樣,父母又怎樣,但他從來不說自己和青年在一起時的情景,他本能地認為她不想聽,他認為他不應該說,但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。

 

她自始至終都懂他,但他越來越不懂她了。

 

有一天,他問她為什麼不找個對象,那時他們已經二十五歲了。

 

她說,她不想耽誤別人。

 

他不懂,但他沒有細問,他直覺的選擇不問。

 

然後他發現他和他之間似乎越來越疏離了,他大概也猜的到原因,無非就是對方父母的問題。

 

他們開始減少見面次數,他們開始不會在睡前用通訊軟體說晚安,他們開始漸行漸遠,他們開始變的陌生。

 

他依舊沒有放棄,但他覺得他似乎快放棄了。

 

那年他二十八歲,認識他十一年,交往十年整。

 

那天,他說,我們分手吧。

 

他還說,他要結婚了。

 

他沒多說什麼他只是平靜的讓他愛了十年的青年離開,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麼痛。

 

他說他愛他,那為什麼他要傷他那麼重呢?故事的結尾,他這麼問女人。

 

她沒說話,她只是看著他。

 

後悔嗎?她問。

 

我跟他說我等他。他回。

 

但我不想等,我覺得我等不下去。他補充。

 

拿起女人喝完的空杯,他將它們扔進一邊的垃圾桶。

 

可即使如此我還是想等。最後他轉身,輕飄飄的一句話和後面帶著的另一句話就像是要被風吹散似的,但他知道她絕對有聽見。

 

在她詫異的目光下,他背靠著鐵欄杆,頭向後一仰,落下高樓。

 

看著男人在自己面前縱身一躍,女人被驚呆了好久,久到她都聽到警車的鳴笛聲了,她才恍如大夢初醒一般憤怒瞪向身後。

 

你也該出來了吧?她說。

 

他口中的青年才剛從陰影處現身,她便立刻憤怒衝向他,賞了他一耳光,響亮又清脆。

 

「就是因為你這畜生他才會死!你為什麼要這樣逼他!你這人渣!是你殺了他!」

 

當警察衝上頂樓時,看到的便是一個眼裡盛滿盛怒、臉上布滿淚水的女子打了另一個男子一巴掌,然後便又衝向天臺邊緣當著他們的面跳下的景象。

 

就如同他所想,她其實有聽到,不論是那句依舊想等,還是最後那個質問。

 

他說他愛我,我也愛他,但為什麼他總是傷我比誰都深?

 

在下墜過程中,女人很不高興。

 

他依舊是那個自私卻又天真的幾乎可以說是單蠢的男孩。

 

明明知道被背叛的感受,卻又徒留她一人。

 

在地上交織的兩人的血液與屍體殘骸在述說著什麼,進行著另一個故事。

 

在天台上的男人失神的看著他們跳下的地方,喃喃低語著什麼。

 

故事最後,青年選擇遵從自己的本願,他退掉了婚事,回到那個天臺,模仿著他們二人的姿態一躍而下。

 

對不起。他說。但這次卻再也不會有人聽到,並回應他了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秋楓沐九和:

這次挑戰了新的寫作方式,不知道有沒有呈現出效果呢?

 

對不起啊又開BE了。(土下座)

 

整篇故事只是有感而發,所以有些地方不太順暢(很不順暢,還很突兀),但我也不打算改了,就保持它最初的原樣吧?

 

是說雖然是有感而發,但它卻讓我花了四個快五個小時呢!

 

感謝看到這裡的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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